英國的陶瓷之父 Josiah Wedgwood

文/作仁

約西亞韋奇伍德 (Josiah Wedgwood, 1730-1795) 可被視為工業革命時代最重要的知識分子，也是科學家和商業創新者之一。他對陶瓷工業的重要性，等同於理查德阿克賴特 (Richard Arkwright, 1732-1792) 對紡織業、詹姆斯布林德利 (James Brindley 1716-1772) 對運河建築、亞伯拉罕德比 (Abraham Derby, 1678-1717) 對煉鐵、詹姆斯瓦特 (James Watt, 1736-1819) 對蒸汽機，和布魯內爾 (Isambard Kingdom Brunel, 1805-1859)及史蒂芬生 (George Stephenson, 1781-1848) 對鐵路一樣。然而，他不僅僅是一位創新者或成功的商人，約西亞更是個天才，他是他那個時代的史蒂芬賈伯斯 (Steve Jobs)。既是一位科學家，也是一位非常有文化的人，他是一位工業革命時代的文藝復興人。

約西亞來自一個陶工家庭，他17歲時患上天花，這個病幾乎殺死了他。最終仍然導致他的腿被截肢。在他開始做生意以後，他有一個綽號叫做「舊木腿」，他經常用這一隻舊木腿來粉碎自己不滿意的作品。雖然沒有接受太多的教育，但他識字。他的職業生涯始於陶器業的學徒，因為沒有腿可以使用踏板輪，因此他成為了以嘴巴和水、糊陶器把手的陶器專家。在他專心研究陶瓷的科學方法與技術後，他獨自開始開展自己的事業，同時也開始修復高品質的陶瓷器。正因為如此，他可以接觸到來自中國、法國和德國在這個時代最優質的瓷器。在最初的幾年裡，他不僅學到了陶瓷科學，還了解了這項生意能被上流社會人士支持的重要性。

他在1765年獲得了一項重大突破，當時他獲得了喬治國王三世 (King George the Third) 的妻子夏綠蒂 (Charlotte) 女王的訂單。他將此樣式命名為「Queen’s Ware」。約西亞韋奇伍德還獲得了皇家授權令 (Royal Warrant)，可稱為「皇家的陶藝家」。但是這不是偶然的！他放棄了舊的陶藝製作方法，他試驗了多種粘土、釉料的顏色，和多種溫度的陶瓷製作方法，他對材料和製造方法的科學原理非常感興趣。他想從這個行業中剔除猜測，製造更精密，他甚至發明了觀測高溫的溫度計 (Pyrometer)。他既是工業先驅，也是藝術設計師，他是第一個將自己的名字放在自己作品上，並將普通實用的產品變成奢侈品的人。他跟他同時代的人喜歡申請專利不大一樣，他更喜歡Leonardo Di Vinci的方法，將他的研究筆記保存在密碼中。

在18世紀，伊特魯里亞 (Etruscan) 文明再次被重新發現，同時在義大利半島上新發現了龐貝城 (Pompeii) 和赫庫蘭尼姆古城 (Herculaneum)。人們對這些古老的文明和藝術著迷並感興趣。從新發現的考古陶器和設計中，他想出了黑色玄武岩的製造方法，模仿早期的羅馬和中國剪影 (Silhouettes) 設計，這變得非常受歡迎。從那裡，他重新設計了具有浮雕(Cameo)效果、玉石(Jasper)材質的陶器，並開始了世界著名的Wedgewood藍色，到如今仍然非常受歡迎。

約西亞還贏得了俄羅斯凱瑟琳大帝 (Catherine the Great) 的大訂單，900多件以綠色青蛙為主題的茶具，但每一個都必須塗上不同的風景。價格為3000英鎊，相當於今天的200萬美元。約西亞在這個生意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金錢，但他擔心凱瑟琳大帝可能會在他完成訂單而還沒得到報酬之前就死了，當然最後一切都很順利。他得到了報酬，並且在倫敦舉辦了他的大型展覽活動，然後將這一批青蛙主題的陶瓷順利送到了俄羅斯。這是一個驚人的成功，當時倫敦的所有時髦以及高級人士都想要Wedgewood的陶瓷器。

從俄羅斯凱瑟琳大帝的故事可以看出約西亞是一位突出的營銷人員。事實上，他是市場營銷的先驅。他在SoHo設立了倫敦展廳，為他的上流社會客戶服務， SoHo是當時倫敦最時尚的地區。他出版了Wedgewood作品的第一幅插圖目錄，他甚至嘗試過直郵方式給他的忠實客戶，他也是第一個使用「如果你對這個產品不完全滿意，可以退款的保證」或「買一送一」的銷售計劃，這些銷售方法我們至今都很熟悉。

約西亞韋奇伍德不僅僅是一個業務人，他也建造了一座全新陶器工廠，用喬治式的建築外觀，看起來像一個家，而不是一個製造工廠，他將其命名為Etruria因為Wedgwood的發展是因伊特魯里亞 (Etruscan) 文明開始，威廉布萊克 (William Blake) 詩詞中還寫過這像家一樣的工廠，今天觀光客仍然可以遊覽這個工廠的設施。約西亞把這個工廠分成了幾個專門的部門，每個部門都有自己獨立的入口，這是工業專業化工廠的開始，他取代了古老的學徒制度，為工作人員設計了專業但是重複操作的工法。他研究每個工作站的工作效率，並決定製造的排工，從開始到結束，平穩均勻製造工廠所需的人數和材料數量。他當時在做的就是我們今天所謂的運營研究 (Operations research)。他也了解到運輸對工業的重要性，所以他還參與並投資了交通基礎設施，如收費公路以及Trent和Mersey Canal運河。這名叫Etruria，Wedgwood的工廠所在地斯托克特倫特 (Stoke-on-Trent) 是一座英國中部的小城市，最後成為英格蘭陶器中心的原因之一。甚至有些歷史學家視為這個城市開始了18世紀的工業革命。

約西亞韋奇伍德是一個啟蒙時代(Enlightenment)有開明思想的人，他是廢奴主義者和不信英國國教 (Nonconformist) 的人。他是一神論者 (Unitarian)，相信基督教的理性方面等思想，而不是教條的超自然元素，比如說三聖一體 (Trinity)。他也是Luna Society的成員，Luna Society是一個每次滿月時都會見面的協會，因為當他們回家時，在沒有路燈的情況下，而滿月會更好地照亮道路。Erasmus Darwin (查爾斯達爾文之父) ，Joseph Priestley (發現氧氣的人) 和William Small (對托馬斯杰斐遜Thomas Jefferson 有巨大影響力的人) 他們都是Luna協會的成員。有時候他們稱自己為瘋子，因為他們的思想與當時很多人的思想截然不同，可能也因為這個協會的關係他最後成為查爾斯達爾文的外祖父 。

1783年，約西亞韋奇伍德成為英國皇家學會的一名研究院士 (Fellow)。憑藉他的激情，約西亞成功地將科學、藝術、文化和商業融為一體，他成為18世紀工業革命時代的真正傳奇。他能夠將奢侈品融入普通民眾家庭，其實這就是工業革命最重要的標誌之一，讓普通百姓能夠享受到貴族所用的東西。到今天他仍然繼續影響21世紀的陶藝。

 

原文刊載於《雲朗‧品味》2019 秋季號 Vol.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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